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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天晚上,眾人就在這而露宿,順便幫共生聯盟療傷、埋死人。

若是平常,白宗眾人會遠遠離開人群,聚在一個營火旁,過去這種時候,通常都是在賴一心指點下,一起演練功夫,葉瑋珊則和奇雅在一旁觀看,一面研究著道咒之術的諸般竅門,而洛年和凱布利則離得更遠,躲在樹林之中修煉。


不過今日和平常有些不同,共聯張士科等三人,晚飯後不久,隨即過來拜訪,葉瑋珊請三人在營火旁坐下,另外拉了比較穩健的奇雅、黃宗儒作陪,瑪蓮、吳配睿兩人愛湊熱鬧,拉著狄純,擠在三人後面旁聽。

賴一心倒不管這麼多,自顧自地在營火光芒可及處揮動黑矛演練,而侯添良、張志文感覺今日毫無建樹,也想多練點功夫,倒沒跟著瑪蓮湊熱鬧,至於洛年,則還是在樹林中,不過凱布利因為好奇,也跟過去營火那兒聽了。

雙方聊了一陣子,瑋珊他們發現,張士科他們似乎不覺得民主對人類是件好事,還說了不少缺點,這些話瑋珊他們都不知該如何反駁,但瑋珊他們覺得,若是改成帝制,只會更糟糕而已。

「很早以前就有這樣的一個時代……」張士科說:「那些……姑且稱之為『君王』吧,他們統治、管理、幫助著人類,當感覺累了的時候,就選另外一個有興趣的好君王來管理,直到民智漸開,人類逐漸有自保的能力,他們選擇把權力還給人類,這才進入帝制家天下的時代……之後那些君王,偶爾才關注一下。」

「張盟主說的是……三皇五帝的時代?」葉瑋珊搖頭說:「這是某種比較冷門的神話傳說嗎?」

「葉宗主不知道也不奇怪。」張士科笑說:「那些上古明君,都是妖怪……或者該說妖仙。」

「妖仙?」偷聽的瑪蓮和吳配睿忍不住驚呼出聲,這一叫,連侯添良、張志文都忍不住跑了過來。

張士科看著眾人詫異的表情,臉色一正說:「這是千真萬確的,早期人類各族的首領,都是各種族的強大妖仙……若兩族產生衝突,則由妖族戰鬥分勝負,決定統治權,不會牽涉到普通人類……數千年前東方大地最早先是龍族與牛首族爭鋒,牛首族敗退之後,龍族內部再起爭端,虯龍迫走了應龍、蛟龍兩族,之後很長一段時間,神州大地的人類,都由虯龍族在管治,我們東方人最古老的語言和習俗、法制,都是由虯龍族指點而訂定的,不過後來演化得越來越複雜,和早期的模樣已完全不同。」

瑋珊想想說:「張盟主告訴我們這些,莫非想再找虯龍族管治人類?」

「正是。」張士科點頭說:「若有最強大的虯龍族保護,鑿齒根本不敢來騷擾,也不用劃地自限躲在噩盡島,天下大可去得,而虯龍不像人類有無盡的貪欲,他們壽命極長,若過了一段時間想休息,也會另找個善良的虯龍族接下這位置,總之我們只要奉虯龍族為尊,定期供養、祭祀即可。」

瑋珊仍說:「張盟主,你怎能靠著古老傳說就確定虯龍族是這種個性?萬一有誤,豈不是害了人類?」

「古老的傳說當然不足為憑。」張士科肅容說:「四二九大劫後,共生聯盟千餘人分成數十組,在全世界尋找高等妖仙打聽確認,終於從善良的妖仙口中,確定了虯龍族的個性與這些歷史,這才依指引尋來……我們本以為虯龍族仍居北海,沒想到卻走了冤枉路,否則也不會這麼慢了。」

黃宗儒吃驚地說:「找妖怪打聽消息……不怕遇到凶惡的妖怪嗎?」

聽到這話,張士科等三人臉色都沉重了起來,過了幾秒之後,張士科才說:「當然有風險,所以共生聯盟……如今只剩數百人。」

其他人都死了?白宗眾人一怔,都有點不好意思開口。

「這件事情總要有人去做,我們也是為了人類的未來著想。」張士科很快就打起精神,抬頭誠懇地說:「這樣諸位應該了解我們的想法了吧?就算當真有人排斥虯龍族,那也要給其他人一個機會啊,就算分成兩個不同的國度也成,有虯龍族保護的人類,其實並不須要住在噩盡島東方高原區啊!」

瑋珊想了想,直接切入重點說:「張盟主,你希望我們幫你什麼忙?」

張士科目光一亮說:「我們獲得的資訊,虯龍族如今居住在東北方、離這兒約四百餘公里處的一個大湖中,但想深入到那種地方,我們的戰鬥力明顯不足,若諸位能大力幫忙,我們一定十分感激。」

瑋珊皺著眉頭說:「那這十幾萬人呢?」

張士科見葉瑋珊似乎意動,目光一亮說:「四百公里,我等來回不須數日,讓大隊暫時在此等候即可,若能說動虯龍族保護,之後的行程必定安全無阻。」

瑋珊正在思考時,凱布利也在旁邊想,雖說凱布利已是天仙,但年齡也不到三歲,心想著:「這些人也太囉嗦了吧?甚麼民主、虯龍的,聽得我頭昏腦脹。」接著凱布利又看看一旁的瑋珊他們,心想:「看樣子,他們其實有點不甘願,雖說人類被誰統治不關我的事,但若由虯龍族保護,這些人就安全了........」

凱布利想了想,決定告訴洛年一下這邊的狀況,不久後,洛年突然出現在凱布利身旁,把大家嚇一大跳。

洛年沉著臉,不是很高興地看著這兒說:「我有些話說。」

「沈先生。」張士科也已站了起來,當下他用那看來十分有神的眼睛望著沈洛年,微笑說:「有任何指教,還請不吝賜告。」

洛年說:「闖入島中尋找虯龍,有多凶險就不用說了……萬一大家都死了,這十幾萬人怎辦?」說到這兒,洛年頓了頓,望著葉瑋珊等人說:「我是不在乎這些人死活,你們也是嗎?」

「呃……」這一點大家倒是都沒想到,瑋珊、宗儒等人其實都比洛年機敏不少,但畢竟他們看過的強大妖怪不多,一時還沒想到失敗的後果,而洛年則是因為懶得到處找妖怪打架結仇,才說出這理由。
被這麼一提醒,瑋珊已經想通,馬上說:「洛年說得對,這十幾萬條人命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,張盟主,共生聯盟若真為人類著想,尋訪虯龍族之事理當延後,先與我們合作把這些人護送到安全地方,到時要不要找虯龍族,還可從長計議。」

張士科似乎也找不出理由反對,而且最重要的是──若白宗堅持不幫忙,成功的機會未免太小,張士科思忖片刻後說:「葉宗主、沈先生的建議很有道理,我會和盟友仔細討論後,再作答覆。」

 

 

次日,共生聯盟果然決定隨隊先去東方高原,虯龍族之事暫且押後,這倒讓瑋珊鬆了一口氣,不管怎麼想,至少要讓人類內部充分溝通後,再考慮要不要找虯龍族。

當下大隊照著原先規劃的走法,沿著新浮起的海岸與舊海岸邊際,逆時針往東面移動,依照慣例,白宗等人在隊伍的最前方,準備應付變化,至於後面的隊伍,則一樣由印晏哲安排的引仙隊伍四面防護。

共生聯盟在此算是客卿的身分,千餘人的引仙部隊也不缺這三百人,他們倒是沒什麼事,就安排在白宗和大隊之間移動,算是做個前後呼應的角色。

不知道為什麼,洛年今天沒待在凱布利裡面,兩人在眾人左側不遠處,靠著內陸的那個方位緩緩飄行,似乎正在提防甚麼。

瑋珊發現有異,上前問:「怎麼了?」

洛年和凱布利對望一眼,洛年說:「有一些強度不下於刑天的妖怪在跟著我們,但不知有沒有敵意。」

瑋珊吃了一驚,正要說話,洛年突然一愣說:「來了,在森林外側那。」

眾人聽了,都往森林邊緣那看去,發現一些約成人小臂大小的黃絨色鼠狀獸類,背後有兩片燕翼般的長翅,其中有只體型最小、約莫只有二十餘公分高的小妖怪,站在眾妖前方,竟彷彿是領導者。

瑋珊忍不住低聲說:「好可愛……這小妖怪真有這麼強嗎?」

洛年頓了頓說:「那叫『寓鼠』,群居型妖獸族,飛行速度快,翅膀是彷彿利刃般的武器,可以用語言溝通。」

可以用語言溝通就好,眾人上前詢問,而後方的共生聯盟注意到前方有變,張士科、陳青已經趕了上來,一看到寓鼠,張士科輕呼一聲說:「果然消息沒錯,是寓鼠族的妖仙。」

他們也知道寓鼠?洛年低聲問輕疾:「為什麼那隻最小的會是妖仙?」

「寓鼠族除幼兒外,強者體型會隨修煉減小。」輕疾回答:「是不是妖仙不一定。」

雙方聊了一陣子,才知道寓鼠們正被三對雙生山魈糾纏,知道洛年他們昨天趕跑一隻,所以想來學習,又聊了一陣子後,為首的妖仙「翔彩」知道洛年他們讓山魈受傷,激動地叫了起來:「你們讓他受傷了?真的?傷在哪兒?」

洛年一怔,想了想才說:「背後。」

「難怪那隻昨晚都沒出現!快回去通知,先找出那對山魈!」翔彩對著身旁的寓鼠下令,馬上兩隻寓鼠蹦起展翅,如閃電一般地往東北飛去。

眾人都愣了,不知道區區一個小傷口,怎會讓翔彩這麼高興?卻見翔彩下令之後,回頭看著瑋珊和洛年說:「你們如何能突破山魈的『炎炁結膚』?若願意告訴我們,我們就能除去山魈。」

洛年想起昨天輕疾說的,洛年皺眉說:「有個小傷口就行了嗎?」

「正是。」翔彩說:「只要有傷,就有機會突破。」

洛年想了想說:「好吧,我跟你們去打山魈。」其實洛年根本不想幫,但這是送鏡子的好機會,他可不想錯過。

「洛年?」眾人都吃了一驚,翔彩則疑惑地看著洛年說:「你也是修行者嗎?你有辦法打傷山魈?」

「可以。」洛年點頭,接著放出些微炁息,身影倏然消失,下一剎那,他已經凝立在十餘公尺外的森林外緣,彷彿沒動過一般,正回頭說:「你們帶路。」

「咦?」翔彩驚呼一聲,眾寓鼠躍起展翅,御飛騰,如閃電一般,同時朝森林中飛去。

洛年也不遲疑,身形一陣閃動,只見好幾個淡淡虛影倏然出現倏然消失,就這麼往林間冉冉隱去,沒幾秒鐘,寓鼠和洛年都消失不見。

 

飄出了數十里,接近了一處谷地,寓鼠們速度慢了下來,前面兩隻寓鼠突然由林間鑽出,吱吱低聲說:「找到那隻了!」

「打起來了嗎?先帶我們去。」翔彩目光一亮說。

當下眾人方位一轉,向著另一個方向快速飄掠,洛年隨著寓鼠們繞過了數公里的森林,突然眼前出現了一片林間空地,千餘只大小寓鼠,分成好幾群,整整齊齊地排列著站定,彷彿訓練有素的部隊。

這是怎麼回事?洛年目光一轉,卻見空地中間,躺著昨日那隻雙生山魈,原本黏合的部位已經分開,顯現出一片平板般的無毛光截面,也不知道之前是怎麼樣緊緊吸附在一起的。

不久後,翔彩和那些寓鼠似乎討論完畢,一批批寓鼠隊伍分別解散往外飛,翔綵帶著幾隻寓鼠也跳了回來,他仰望著洛年說:「那傷口是你造成的?因為有傷口,破了『炎炁結膚』的效果,我們就可以把他頭割斷!」

「喔?」洛年點點頭說:「另外一隻呢?怎麼死的?」

「雙生山魈之間,以力互吸,其中一隻死了之後就會失效分開。」翔彩快速地說:「而內側皮膚軟嫩,並沒有『炎炁結膚』的防禦能力,很容易就可以殺死。」

洛年聽了說:「恭喜你們。」

「我這就帶你去找另外兩隻。」翔彩喜悅地說:「我們的族人會準備好,協助你出手。」

「走吧。」洛年聳聳肩,又隨著翔彩往原先的山谷飛,而那一批批寓鼠,果然分散在前後不遠處,隨著洛年這批人行動。

洛年隨著翔彩等寓鼠,又竄回了剛剛那個谷地外緣。翔彩停了下來,回頭對洛年說:「我們的土地在谷內,剩下的兩隻山魈應該就在谷口不遠,他們只要心血來潮,就進谷胡鬧、殺人,你要我們怎麼配合?要我們待命,還是要我族派人先搜出他們?」

洛年想了想說:「妖炁的感應,你和山魈誰比較靈敏?」

「山魈比我們強。」翔彩頓了頓說:「他五十步外就可以發現我,我要到三十步內才能察覺……更年輕的寓鼠,就差更遠。」

這也有道理,翔彩雖然是妖仙,但妖炁仍不如山魈。寓鼠和山魈作戰,靠的是人海戰術,可不是一對一拼鬥。洛年沉吟片刻說:「你讓大部分族人在周圍等候,我跟你進去找。」

「你可以提前發現山魈?」翔彩有點意外。

「千步左右。」洛年說。

翔彩雖然有點懷疑,但剛剛看洛年能跟得上他們,她倒也有點期待,便不再多說,要周圍的寓鼠把消息傳了出去。

這一人一鼠往內搜進了片刻,洛年突然停了下來,往北一指低聲說:「那兒,千步外,有一對。」

翔彩看了看洛年,雖仍半信半疑,卻也有點高興。

「你讓族人在周圍這附近聚集等候。」洛年拔出金犀匕,低聲說:「我先動手,你們感覺到對方的妖炁發出,再來幫忙。」

「好!」翔彩點頭說:「我去叫族人準備。」當下洛年往北,翔彩往南,分向兩個方位掠去。

洛年向著山魈的息那兒飄,大約在距離三十步左右的時候,洛年在樹梢間,看到山魈的身影。

這隻雙生山魈和之前那隻山魈看起來差不多,肩膀上那兩顆腦袋正四面張望著,鼻子不斷聞嗅著,彷彿感覺到什麼不對勁的味道,正在尋找。

因為自己身上的體味嗎?下次要問問輕疾,看看有沒有辦法解決,一堆妖怪鼻子都靈得跟狗一樣,打起架來實在吃虧。

而這山魈兩顆頭到處看,沒有死角,也不能偷偷欺近……洛年正困擾,心念一轉,口中默念,將雙手放在地上說:「土靈‧土陸歸來!」

突然,山魈腳下的地面猛然一翻,一大塊地面從平面變成直角,把山魈往後一跌,往洛年這摔去,洛年也跟著往山魈飛,趁牠還在半空中掙扎時,迅速地在牠背後劃出一到傷口,而山魈感到身後微微一下刺痛,他怪叫一聲,妖炁大漲,手臂往後急撈,卻什麼都沒撈到。

千步距離,對寓鼠來說只是一瞬間事,兩方這一接觸,周圍妖炁立即爆起,千餘寓鼠紛紛飛空撲來,洛年一面急退,一面叫:「傷口在背後。」

山魈面對寓鼠不敢睜眼,他左掌壓著背後傷口,右掌鋼爪急揮,猛抓飛近的寓鼠。洛年看得正緊張,卻見一串寓鼠揮翅對著山魈背後的左手臂撞,一連串砰砰砰砰的急響,兩方妖炁連續衝突,一串過去又是一串,彷彿找死一般,就這麼直撞山魈那硬邦邦、帶著炎炁的手臂。

彷彿連珠鞭炮炸響的同時,雖然不少寓鼠撞得頭昏腦脹、摔滾落地,但只不過幾秒的工夫,那緊緊壓著傷口的左臂,就這麼被銜接不停的寓鼠們硬生生撞開,此時另外一串寓鼠適時趕至,他們御於翅,仿佛一片片銳利的刀片,一刀接一刀地對著那小小的傷口切割,在山魈好不容易扭身滾開,用另一手擋住傷勢之前,那本來只有五公分的傷口,已經擴大了兩倍,深可見骨。

原來寓鼠是這麼打的?難怪不怕對方擋住傷口……眼看寓鼠群又衝了下去,只要再來回幾趟,這山魈非死不可,洛年正放寬心的時候,突然西方不遠處另一股強大妖爆起,一道勁風夾帶著龐然妖對著這兒衝,幾個騰挪間已閃入場中,正是另外一對山魈。

另一對山魈一欺入場中,兩對山魈的背後突然貼在一起,彷彿變成個四頭四手的巨人,那好不容易切開拉大的傷口,卻看不到了。

而這麼一來,先一對山魈的雙手終於可以自由活動,他們四條手臂四面亂抓,逮到寓鼠就直接一拗,捏斷頸骨往下扔,寓鼠雖仍不斷攻擊,但攻擊其他部位,卻怎麼切也切不進去,也不可能藉著撞擊的力道把這兩對山魈的巨體分開,當下寓鼠又落下風。

「人類!」翔彩驚呼地衝來喊:「沒傷口了,多切一個?」

「等等。」洛年腦海中靈光一閃,最近在修練時,洛年對血凰眼的掌控已經提高不少,這樣的話........

洛年開啟血凰眼,仔細看著寓鼠們的動作,發現可以清楚地看輕寓鼠的動作,如此一來就應該能切入寓鼠中了。

洛年拿著金犀匕,對著那近千隻寓鼠造成的包圍圈衝了過去。

翔彩大吃一驚,眼前的千隻寓鼠,就等於在空中高速飛行的兩千把刀刃,寓鼠能這麼飛行轉折不彼此碰撞,除了靠高速反應、固定路線之外,還靠著千百年來的練習與默契,也不是每只寓鼠都能辦到,近萬寓鼠中,也只有這千餘名有資格,一個人類這麼衝進去豈不是送死?

但寓鼠陣勢已經組成,若因為洛年而臨時變化,反而會造成彼此衝撞傷亡,所以也沒有人理會,只照著原來的路線飛旋,砍到也沒辦法。

就在這時,卻見洛年全身包著柔訣炁息,化成數十條鬼魅般虛影,在寓鼠一排排翅刀間閃入,就這麼衝到了山魈面前。山魈們這時四顆腦袋八隻眼睛都閉著,只靠妖感應周圍的狀態,但洛年所放出的妖炁遠不如寓鼠,在這千隻寓鼠的包圍圈中一點也不起眼,山魈渾然不知洛年近在眼前,仍到處亂抓著接近的寓鼠。

洛年閃入的瞬間,寓鼠來不及反應,但過了這幾秒,領隊的寓鼠們都發現洛年已無聲無息地飄入陣中,他們駭異之餘,紛紛帶隊往外繞,不敢貿然接近,下一瞬間,山魈周圍倏然一空。

發現周圍的寓鼠妖突然遠離,山魈一怔之間,也停下了動作,感應著周圍的妖,準備應變。

洛年身軀輕若無物,極速限制雖仍決定於風阻,但近距離中騰挪閃避、扭轉換位,卻主要受限於自己的反應速度,既然時間能力陡然提升,他旋動速度再度變快,只見他一瞬間旋身急繞,推刀急刺,在山魈放聲大叫的同時,洛年已經往外急退,幾個閃動間,又飄出了寓鼠的刀翅圈。

洛年退出圈外,對驚慌的翔彩說:「傷口在眼睛。」

翔彩聽了轉頭一看,卻見場中的寓鼠已改變了戰術,一串串對著四隻山魈的眼睛衝去,卻是洛年剛剛一個急繞連刺,把每只山魈的左目都刺了一個大洞,對方既然閉著眼睛發愣,不戳那兒戳哪兒?

翔彩高興得吱吱亂叫,也不再打擾洛年,跟著飛去排隊打落水狗。而山魈一下子被開了四個洞,只能用手遮著逃命,但他們身上背著千多條寓鼠性命,寓鼠哪會放過他們?當下一路圍攻,兩方一打一逃,轉眼消失了蹤影。

怎麼跑了?洛年在原地愣了愣,想了想,決定跟過去。

 

不久後,四隻山魈都慘死於寓鼠手中,翔彩上前站直身子,前足合起,做出彷彿拱手的動作,行禮說:「洛年先生,山魈均已鏟除,洛年先生的大恩,寓鼠全族同感,不知該如何答謝?」

洛年搖頭說:「不用謝了。」

「這可不行。」翔彩說:「我族長者想送洛年先生一對天仙飛翼,不知道洛年先生覺得如何?」

洛年詫異地問:「那是什麼?」若是裝上可以飛很快,拿來玩玩倒不錯。

「寓鼠的精氣、妖炁都煉在這一對翅膀上。」翔彩動了動身後的長翼,一面說:「我族過去少數幾名修至天仙的先祖,命終之前留下自己精化的一對翅膀供後世瞻仰,對外族來說,該是個很不錯的武器,如果洛年先生用得著,我馬上去取。」

洛年聽到是武器,原想拒絕,但剛好又想到,等到金犀匕還給王母後,自己可就沒武器了,便說:「我能先看看嗎?」

翔彩點頭說:「當然。」接著便吩咐周圍的寓鼠去取。

不久後,一隻寓鼠回來,口中叼著黃色的長條狀物,從林中穿出,飄飛到自己面前,對著自己點頭,似乎要自己接下。

洛年詫異地舉起雙手,寓鼠鬆口,兩片輕薄如紙,約三十公分長,和寓鼠翅膀模樣相似的黃色翼狀物,就這麽輕輕地飄落在沈洛年手中。

「這就是天仙飛翼?」洛年意外地說:「原來有兩片……」

「先祖留下的精化天仙飛翼,當然都是一對一對的。」翔彩說:「此物輕薄銳利又堅韌,並有彙聚、強化妖炁的作用,能以弱擊強,希望對洛年先生有幫助。」

洛年拿在手中打量,見這兩片飛翼彷佛兩把廚房常見的細長形三角尖刀,而看似垂直刀背的地方,反而是銳利面,也就是寓鼠展翅攻擊的位置?,而斜口之處一片片整齊排列的固化羽狀尖端彷佛鋸齒般閃動著光輝,看來這對飛翼兩邊刃口都可以攻擊,像短劍還多於匕首。至於把手處,則是一根指粗的筆直骨狀物,除了感覺稍細之外握起來倒是不錯。這武器輕若無物,實在太適合自己使用,等以後失去金犀匕,要到哪兒才能找到這種武器?

翔彩想想又補充說:「寓鼠族天仙雙翼需透入純輕訣方能發揮威力,飛翼輕若無物、具破空之形,論快已達巔峰;主要是輕訣之炁透入天仙飛翼,能使飛翼銳度倍增。」

原來如此,洛年點點頭,收起天仙飛翼,拿出洛年之鏡說:「謝謝,那麼我就收下了,對了,翔彩婆婆,妳能收下這個嗎?」

翔彩詫異的接過,發現它的功用後,十分吃驚,但洛年堅持她一定要收下,因為這是最後一個鏡子了,當初有十一個舊鏡子,三個給三小,三個要給王母、敖容和敖歡,兩個給阿白和懷玉,一個給姜普,一個給毛族,最後一個當然就是要給翔彩,翔彩見無法拒絕,沉吟片刻後說:「既然如此,我送你們去東北方吧?」

「啊?」洛年一愣。

「你們不是要帶著一大群人類去東北的息壤高地嗎?」翔彩說:「一路上妖族這麼多,你們知道怎麼走安全嗎?」

「呃?不知道。」洛年搖頭。

「島上的妖族,我們寓鼠族大部分都認識,打個招呼就不難通過。」翔彩想想又說:「哪兒有凶惡的妖族我們也知道,可以領你們繞走別的路。」

這倒不錯,洛年點點頭,帶著翔彩回到眾人那兒。

 

接下來的日子中,翔彩都跟著眾人而行,還教了白宗眾人引仙後的修練方法,尤其是狄純,翔彩最關照她,也教她最多,因為翔彩要變成人形的「精元」就是來自狄純。

另外個頭迷你、輩分奇高的翔彩,除了在洛年面前十分恭敬之外,對其他人卻頗為嚴肅,很有長輩的架式,所以眾人都對她十分恭敬,完全把她當成師父,十分認真學習。

還有,雖然翔彩說志文太重,身體也太大,不適合和狄純一起學寓鼠的飛騰術,但某些「千羽」的特定招式,他還是能學,其中一個是「羽針降雨」,這是先飛在高空,然後往下射出數十、甚至是百多個帶有輕訣炁息的羽毛攻擊,而自己本身的羽毛並不會因此減少,另外一招就是「線炁纏繞」,這是一個讓自己的羽毛末端伸出細長狀的炁息,隨著自己繞著對手飛行,便可綁住對手的招式,而在翔彩的教導、兩人的努力下,他們都學會了。

這段時間中,另有一件比較特殊的事情……在翔彩領隊往東走出十餘日之後,印晏哲突然向葉瑋珊報告,說共生聯盟似乎少了十餘人,連盟主張士科、副盟主陳青,都已經數日不見蹤影。

眾人一討論,推測他們可能仍想冒險尋找虯龍族,既然只帶走了十餘人,倒也無可厚非,見共生聯盟似乎不想張揚,葉瑋珊也覺得不便干涉,於是要印晏哲裝成不知此事,繼續帶隊往東行。

這天晚上,眾人和平常一樣在修練時,一心跑來找洛年說:「洛年,聽說翔彩婆婆有給你新武器?」

洛年一愣,點點頭說:「對啊!幹嘛?」

「可不可以給我看看?」一心有些興奮地說。

洛年雖然一頭露水,但還是拿出天仙飛翼,一心接過,仔細端詳說:「太好了,太棒了。」

什麼鬼東西?洛年疑惑地問:「幹嘛啦?」

「是這樣的,我想幫你創招式。」一心說:「之前你是用匕首,難以創出招式,現在有了這雙匕首就好想多了,洛年,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的一些能力,不用說明原因,讓我知道現象就好,這樣才好想出屬於你的獨一無二的招式。」

這樣子啊?說實在的,若沒武功,只是單純拿著飛翼亂揮,那還不如不用,所以有招式會比較好,洛年點點頭,開始和一心講了起來,而一心聽到洛年的一大堆能力,當然是目瞪口呆,但也非常興奮。

講完後不久,翔彩突然降落到洛年身旁,行禮說:「洛年先生,之後的行程應該不會再有變數,我打算告辭了。」

洛年點點頭,雖然有了那鏡子,翔彩不會不舒服,但既然已經走到沒妖怪的地方,翔彩也沒理由繼續待在這了,說:「這趟旅程多謝婆婆幫忙。」

「舉手之勞而已,比不上洛年先生對我族的恩惠。」翔彩說。

另一面,賴一心等人也都感覺到有異,漸漸湊了過來,知道翔彩要離開,自是十分不捨,尤其是狄純,但也沒辦法。

「那麼……我這就去了,洛年先生再會。」翔彩對洛年微微行禮,才回頭對眾人說:「諸位再會。」

「婆婆再見。」洛年回禮說。

「婆婆慢走。」「婆婆一路順風。」眾人跟著說。

翔彩騰空而起,在眾人上方繞飛三圈,這才認準西方直飛,她妖炁鼓蕩之下,速度越來越快,很快就成為天際的一個小點,消失了蹤影。

洛年望著西方夜空片刻,轉過頭,卻見狄純正紅著眼抹淚,他詫異地說:「哭什麼?」

「婆……婆婆走了。」狄純哽咽地說。

這也好哭?不過這一個多月,狄純確實和翔彩相處的時間最長,洛年好笑地揉了揉狄純的小頭,也不知該如何安慰。

突然,洛年轉頭往北看說:「咦……那是……」

「有妖怪嗎?」志文吃驚地說:「不會吧,婆婆剛走妖怪就來了?」

「好像是藍姊和黃大哥。」洛年頓了頓說:「另外一個帶著妖炁……大概是李翰?」

「他們來了?」瑋珊又驚又喜地說:「舅媽不是說明早才來嗎?」瑋珊和白玄藍每隔數日就會簡短地聯繫一次。上次聯絡後,本決定次日才來與大隊會合,再一起繞過高原區,沒想到今天就來了。

「我們迎上去吧?」瑪蓮跳了起來,大喜說:「好久沒看到藍姊了。」

「好啊,大家一起去。」瑋珊笑說:「洛年,有多遠?」

「七十公里左右。」洛年說。

感應到那麼遠啊?瑋珊有些吃驚,但洛年之前還感應到更遠的距離,所有瑋珊也不多說,帶著眾人往北方奔去。

 

一陣相見歡後,眾人回到營地,免不了要談正事,白玄藍、黃齊、李翰、葉瑋珊、奇雅、印晏哲圍成一圈,白宗其他人圍在外圈旁聽,還有印晏哲帶來的兩個引仙部隊幹部,也圍坐在一旁,至於洛年、凱布利和狄純三人,則避在一旁,洛年和凱布利不用說,狄純因為和引仙部隊不熟,大多時間都怕生地黏著洛年身旁,不敢過去。

白玄藍和黃齊把玩著剛拿到手的飛梭燈,先問了問這十幾萬人的狀態,又和印晏哲談了幾句,想了想,白玄藍沉吟著回頭說:「小睿,幫我請洛年他們過來。」

吳配睿一怔,起身向洛年奔去,把三人找了過來。

眾人讓出位置,讓三人在葉瑋珊身旁坐下,白玄藍望著洛年說:「洛年,我想你應該不知道,總門有在印製報紙。」

報紙又如何?洛年詫異地點點頭說:「不知道。」

「那報紙的內容,當然不免偏向總門,我們也不怎麼介意……」白玄藍頓了頓說:「不過,那報紙上面每天都印著你和凱布利的畫像。」

白宗眾人不免嘩然,瑪蓮從後方拍著洛年和凱布利肩膀說:「哇!你們是名人耶!」

志文嘖嘖地說:「外掛傳到這麼遠啦。」

白玄藍微微搖頭說:「他們是在通緝洛年他們。」

眾人一愣,隨即想起狄純的來歷,於是都明白了,凱布利微微皺眉說:「那時核彈要爆發,我還以為他們都逃走了,看來是有人看到我們逃出來了。」

「應該就是這樣。」白玄藍看著沈洛年說:「但兩天後,到了歲安城……」

「歲安城?」眾人一愣。

「忘了告訴你們。」白玄藍微微一笑說:「地震那一個月,大多數的房子都倒了,之後噩盡島慢慢隆起,原本港口北方地面,浮出一大片平緩的土地,總門集合了眾人商議,考慮到地震前鑿齒曾經來犯,決定建一座兼具河港和城池功能的都市,就是『歲安城』。現在歲安城周圍城牆地基已經建妥,正不斷蓋上壓縮息壤磚增高,城內土地也都會鋪上雙層的息壤磚,據說是為了防禦妖怪攻城。」

「那蓋好之後,變體者和引仙者不就不能住了?」瑋珊說。

「其實還可以。」白玄藍說:「只是會變得像平常人,如果妖質吸收多的,可能要定期出城透透氣……」

「藍姊,妳和齊哥去那地方感覺怎樣?」瑪蓮忍不住問。

「嗯……」白玄藍打了個眼色說:「有點不適,但還好。」

這下眾人都心裡有數,白玄藍的意思是「洛年之鏡」的效果比那些息壤磚還強,就算在城內依然可以引聚妖,至於可以引入多少,就要到實地才能知道了。

黃齊接口說:「總而言之,現在幾個地方都取了名字,除了歲安城之外,這整片東方高原被叫作『宇定高原』,歲安城後面的山叫作『九迴山』,前面的是『攔妖河』……」

「攔妖河?」這名稱比較奇怪,眾人都有點意外。

「聽說地震時,有一群鑿齒已經衝到河前,但那時地層還未上升,出海口鹹淡水混雜,鑿齒不便渡河,加上地震越來越嚴重,才退了回去。」白玄藍一笑搖頭說:「扯遠了……還是先說洛年的事。」

瑋珊看了洛年一眼,有點擔心地說:「舅媽的意思是……現在在歲安城中,洛年和凱布利算最不受歡迎的人物了?」

「對。」白玄藍苦笑說:「洛年,你當初只說小純是從殭屍總部中帶出來的,卻沒說為何總門對這件事如此執著,你能告訴我們原因嗎?」

狄純的事情還是不說為妙,這兒的十幾個人,難保日後沒有人會起私心。洛年和凱布利對望一眼,沉吟說:「不能說。」

「洛年。」瑋珊靠近低聲說:「說出來大家商量沒關係吧?你們是傷了誰?還是拿了什麼東西?」

「沒有。」洛年搖頭。

看眾人一臉為難,狄純湊近低聲說:「洛年,告訴大家吧?大家都這麼幫我。」

「別說。」洛年回頭瞪眼說:「說了我就白救妳了。」

狄純不敢再說,只抱著歉意看著眾人。

突然,奇雅輕輕搖了搖頭,開口說:「不用說,沒關係。」

眾人一怔的同時,瑪蓮目光一亮,拍腿大聲說:「對!說不說都沒關係,我信得過洛年、凱布利和小純,阿姊也挺你!總門要打就來打,反正阿姊我早就看他們不爽很久了。」

「對!」吳配睿跟著叫:「就算洛年你們沒帶小純離開,光是闖入殭屍總部這點,就能把總門氣得半死了,小純的事不用說原因啦!」

「沒錯。」一心跟著點頭說。

瑋珊、宗儒雖沒開口,也都點了點頭,志文見狀抓抓頭說:「那就拼了吧,總門總該比山魈、梭狪好對付。」

「反正洛年和凱布利幫忙殺掉所有殭屍,就等於救了全世界。」添良豪氣地說:「幹!你就算真是採花邪神我也幫你啦。」

這是什麼話?奇雅忍不住瞪添良一眼,嚇得他連忙閉嘴。

「別急著想打,硬來的話兩邊都會有大幅損傷……」黃齊微微搖頭說:「而且就算我們贏了,要怎麼對人們解釋也很花工夫。」

「最好還是別打起來。」白玄藍也不喜歡和總門動手,想了想說:「對方應該也知道我們的實力,該不會正面和我們衝突吧?」

眾人接下來都討論起來,想辦法讓洛年他們三人偽裝起來,洛年看他們討論的如此認真,真有些哭笑不得,根不不用那麼麻煩啊!洛年開口說:「我和凱布利離開就好了,反正我哪兒都能住。」

「洛年?」眾人紛紛叫了出來。

「名義上被通緝的只有我和凱布利,小純就跟著你們。」洛年轉頭看了看狄純,回頭說:「不過總門應該也會派人私下找她,幫她稍微化個妝,改個稱呼,出門戴上帽子,過兩年長大,應該就看不出來。」

狄純忙說:「洛年,我跟你們走。」

「妳這愛哭鬼吵死了,別跟著我。」洛年說。

這話一說,狄純忍不住哭了出來。

「就這樣吧!」洛年站起說:「我這就離開,你們保重。」

「掰掰!」凱布利跟著站起,揮了揮手說。

「等等啦!」瑋珊有些著急地說。

「幹嘛?我離開的話,不就省事多了?」洛年回頭說。

「這……」瑋珊一時想不到理由,只好說:「先......先別急著走啊,讓我們再商量一下。」

「如果你們跟得上我,就能盡情商量。」洛年說完,招呼了一下凱布利,兩人往上飄起,提起最高速度,一下子就不見蹤影,留下一臉錯愕的白宗眾人。


下集預告:沒想到會在這碰上杜勒斯他們,小丹、凱布利,我們上前幫忙吧?

好無聊啊!乾脆去偷應龍寶庫,幫我的小孩選適合的裝備吧!

啥?納金族,這些鼠頭也太欠扁了,應該給他們一些教訓才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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